第９章「暗影崇动」（6/8）

艾莉丝脸颊有些抽搐地答应。根据亚尔斯的估算，虽说要住下来学习，不过顶多也就三天左右而已。考量到任务必须先勘查的时间点，他打算在这段期间里，尽可能地基础理论灌输给艾莉丝。

而这些内容当然禁止做笔记。因为一旦将情报抄写到纸张上头，就有可能不知从何处泄漏出去。所以几乎能采取手手的一对一教学模式，就像是内容直接写进脑袋里。

不过，这场特别训练的合宿氛围，到头来也就有最一始而已。或许是因为学习意愿相当高昂的关系，至少艾莉丝没有像以前那，再次引发心理创伤的症状，训练的时间就这过去了。

是，每天晚上一到艾莉丝和露姬的入浴时间，总是一阵闹哄哄的。研究室其实是一间摆放了器材的宽敞房间而已，尽管具有充足的生活基础设备，但存在着墙壁很薄的缺点，或许是因为当初是预设给单人使的关系。

她们两个为什么一定要一起洗澡啊？——虽然亚尔斯也不是没过这个问题，不过那是女才懂的情。因为问这情未免太不识趣，听着那几乎可以称「大声喧哗」的阵阵嬉闹声，亚尔斯能选择忍耐。

今天不愧是集训的最后一天，两名少女嬉戏的声音格外响亮。不过，高声笑闹的似乎有艾莉丝一个人。而那股闹哄哄的气息，最后终于平静了下来。

「呼～好舒服的热水啊。」

刚洗完澡的艾莉丝，将浴巾盖在头上，和露姬一起走出浴室。站在小更衣间里的她，肌肤光滑细腻，即使称之为「鸡蛋肌」也不为过。白皙的肌肤更是被热水蒸得发红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；露姬则是挂在脖子上的浴巾擦着头发。一头晶莹剔透、沾着水珠的银发，仿佛在微微发光。

不过，人在研究室里头的亚尔斯，无缘欣赏到这幅景，顶多能听到两人的说话声。说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，艾莉丝已经没必要继续在研究室住下去。她明明可以直接回宿舍去就好，不明白为什么要特地跑去洗澡，亚尔斯真心百思不解。看来她待会儿也会在这里吃晚餐吧。

「剩下的就是我的工了，你从明天始，就恢复到平常的训练吧。」

「麻烦你了。」

最后，艾莉丝站在房间的入口前，向亚尔斯深深行了一礼。亚尔斯无可奈何地垂下肩膀说：

「好了啦，你早点回去吧。」

实上，对于何活艾莉丝的这份特质，亚尔斯已经有了一些头绪。由于光系统和无系统的研究一直都停滞不前，因此光是在实验途方面就不愁没有活之处。亚尔斯甚至觉得似乎多过头了。

就在大门关上的同一时间——

「那么，请您仔细说明一下，亚尔斯大人。」

亚尔斯的身后传来一阵低语。

——原来你没有忘记啊。

他脸上登时浮现苦涩的神情。关于自己向露姬隐瞒——或说辩解——自身系统的情，原本已经随着艾莉丝的入住不了了之，但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「我说露姬，就我解释过的那……」

「我不是在说这件情。我是要问您觉得我会泄漏机密的。」

露姬打断了亚尔斯的话语。她的声音里已经不带怒意，而是散发出一股悲壮之感。

「您就这么不信任我吗……」

露姬的眼眸一阵湿润，感觉随时会掉下泪来。亚尔斯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，随即走向餐桌那里。

「我并不是不信任你，纯粹是觉得，这不是什么能够大肆张扬的情。我要是觉得不会给你添麻烦，打从一始就会告诉你了。」

「是吗……可是，您居然一直瞒着我这的秘密……」

露姬大概心情不怎么愉快吧。

虽然从亚尔斯的角度看来，要不会对搭档之间的配合带来什么负面影响，就没有问题了才是。

「露姬你自己应该也有一、两个秘密吧？我可没有揪着这点穷追猛……」

「我没有秘密。」

「……完全没有？」

「完全没有。我没有任何情瞒着亚尔斯大人。」

出乎意料的坚决回复。面对露姬毫不犹豫的态度，亚尔斯顿时不知何是好地转视线。即使面对外界魔物，他也很少出现这找寻退路的举动。

「……那就这好了。从今以后，我果有什么应该需要代的秘密，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主动公，而且一定为搭档的你摆在最前面，不会先告诉别人。」

「真的吗!?」

「一言为定。」

露姬脸上浮现安心的笑容。获得高于忒丝菲娅和艾莉丝的优先顺位，必让她感到颇为满意。

亚尔斯罕见地露出释重负的表情，但也就短短一瞬间。

对露姬来说，刚才的这波攻防，不过是一场前哨战而已。在她仰望着亚尔斯的眼眸里，散发着微微的光芒。

「您方才说『从今以后』……也就是说，您有其他瞒着我的秘密啰？」

「……」

露姬的问题之犀利和直觉之敏锐，让亚尔斯差点反地从喉咙发出「唔」的一声。当下浮现在亚尔斯脑海里的，是他秘而不宣的「另一魔力」。然而，这可不是能够糊里糊涂说出口的情。

对于这股魔力，亚尔斯本人也是勉强做到控制而已，要着手研究根本是痴心妄。真要说起来，尽管那是自己身上的东西，但他对这股魔力几乎一无所知。亚尔斯之所以不拘大小、热衷于所有的魔法研究，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基于这个原因。

「有、有是有，但不能说。」

「您可别逃跑喔。」

在那之后，亚尔斯不得不硬是装出一副很忙的子，在房间里四处转来转去。然而，露姬始终像影随形的猫咪，跟在他后头追问了好一阵子。不过，在这段你追我跑的时间里，和房间主人的苦瓜脸完全相反，黏在他身后团团转的少女，看起来非常心。

单从结果来说，亚尔斯最后逃过一劫，并没其他秘密说出口。

是当天晚上就寝之后，露姬将自己整个人深深埋进被子里，几乎令人怀疑会不会窒息的程度，同时双脚在床上「啪哒啪哒」地不断乱踢。

——我居然做出这。在成为亚尔斯大人的搭档之后，我实在太过松懈了。明明知不应该奢求更多，刚才却完全没有到要提醒自己……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！

尽管露姬到今才始责备起自己，但和这股自怨自艾的情绪相反，她光是起那场从旁人眼中看来徒劳无功的问答，以及其后展的鬼抓人游戏（？），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漾出笑容。方才的那些情，简直像是在做梦一。

「唉～」

隔着一薄壁，这个房间的主人必正埋首于研究之中。露姬即使看不到也知。而一旦意识到对方的存在，视线便下意识地投向了墙壁的另一边。

此刻的亚尔斯，肯定是托腮坐在桌前。他的动静从刚才始就安静过头。表示他就是此全神贯注吧。

露姬躺在床上也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。

——要不要帮他泡杯红茶过去呢？

就在露姬此寻思的瞬间，她猛然起自己才刚反省过要谨言慎行。

——既然此，那至少就帮他泡好一壶红茶放着吧。

露姬在枕头上摇了摇头。

——这子会让茶味变得太浓。应该有什么其他的方法。

她愈是思考，脑筋就愈是混乱，思绪也渐渐朦胧起来，宛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。很快地，房间里剩下微微的鼾声，听起来仿佛是睡在摇篮里的孩子那般香甜。

另一方面，仅有一墙之隔的研究室那头。

——终于睡着了啊。

亚尔斯悄悄在心中嘀咕。因为露姬在床上辗转反侧、和枕头及床单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，此时终于平息了下来。虽然亚尔斯自己也是此，但这三天对露姬来说应该也相当难熬。她肯定累积了不少疲劳。

再加上露姬一直胡思乱地跟在亚尔斯身旁，睡眠时间大概也不是非常充足。

——「前勘查」的工，就由我自己来吧。

亚尔斯决定让露姬好好休息，从橱柜取出先前户外教学所的长袍。他穿上长袍后，独自从窗户跳了出去。

亚尔斯攀住屋檐，一口气跳到了屋顶上。

「早点做完收工吧。」

若是没有赶在露姬起床以前回来，不晓得又会被她怎么教训。不过，像这有必须顾虑的时间和场所，感觉也挺不赖的——心中此寻思的亚尔斯，站在屋顶上眺望远方。

他的正前方是军方的防卫线和基地；身后则是远在天边的巴比伦塔。在防护壁的内侧，从最接近外界的区域始，依序为军方本部所在的驻扎地区，然后是工业地区，再来就是亚尔斯目前身处的学院腹地。

从学院腹地继续往内侧前进，则是一片广阔的市区。居住在这个区域的大多是普通市民，而最靠近巴比伦塔的安全地带，可以看到栉比鳞次的贵族豪宅。

亚尔斯准备前往的地带，夹在市区的中层阶级和富裕阶级主要居住区之间。这一带也具有以防万一的缓冲地带，设置了许多路和联通，到了晚上人烟特别稀少。由于位于防护壁内侧，这里没有魔物存在，不过仍有那么一点无人地带的味。

要看一眼防护壁内侧的地图，任谁都会马上明白过来：身份地位这堵看不见的高墙，至今依旧束缚着人类，并且直接化为地图上的具体分界线。

这个地带的存在，固然有着保存自然的意义，但军方过去也曾利这片广袤深邃的森林地带，在里头设立了大量的秘密设施。换句话说，这里也是一个充斥着负面历史，以及各邪门研究废弃物的场所。除了路和联通以外，一般市民禁止踏入这个地带的其他场所，也是基于上述的理由。

融入夜色之中的亚尔斯，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飞速奔驰。完全可以「迅疾风」四个字来形容。

为了方便行动，亚尔斯身上没带任何累赘的东西。他已将地图牢牢记进脑子里，这次的前勘查，主要是为了将现场得来的实际情报，和地图上的数据进行整合。

他并不是不信任总督提供的资料，是透过现场的实地勘查，能够得到更多的情报。亚尔斯每次接受委托后，都会先执行这的业。其中多少也有「果然除了我以外，没有人能更完地办好这件任务」的自豪感祟。

进入名为「市民区」的中层阶级区域后，见街上仍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；路上也能看到行人在走动。毕竟这里是亚鲁法国内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，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情。

「就一口气冲过去吧。」

亚尔斯瞬间加速，在住宅和设施的屋顶上飞奔。周围大概没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影吧。

居住在此处的市民，几乎都是非魔法师的普通人。准确来说，尽管每个人都拥有足以施展生活魔法的天赋，但从这些市民不是将魔法为战斗的武器，并且也未曾受过训练提升技术的角度来说，他们的确算不上是战斗人员。

亚尔斯悄无声息地穿梭跳跃在屋顶之间，接着停下脚步，俯瞰着周围一带。

大街上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。在满街华灯照耀之下，夜晚的街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。

这幅光景无疑得归功于亚尔斯的战果。他持续歼灭魔物所带来的短暂和平，此刻就呈现在这座城市里。

「你们可真是无忧无虑呢。」

在这听起来令人有些愕然的声音里，也流露出一股近似喜悦的情绪。

见有人坐在店头，通宵达旦地豪饮狂欢；也有人静静地以一杯酒和餐点为一天收尾。即使在这的深夜时分，应该是主要干的大马路附近，依然能看到许多醉汉和各怀心的往来市民，步履蹒跚地在街头晃荡。

眼前的光景就是此宁静祥和，令人不禁感叹市民之中的绝大多数人，肯定都不曾亲眼目睹过魔物。不过，为一生都毋须面对魔物的代价，是他们必须向国家缴纳税金。

即使此，在亚尔斯眼中看来，这幅光景简直就是「无忧度日」的究极型态。

然而就在此时，亚尔斯久经锻炼的视觉，忽然停留在街头的某个角落。在某条远离大、比街头更加昏暗的小巷弄里，出现了些许异状。而他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些动静，纯粹是出于偶然。

虽然那几个人感觉应该不是魔法师，但是目睹五名大汉强押一个人进入暗巷的场景，怎么看都是风雨来的前兆。你们五个大男人围殴一个人，未免也太丢脸了吧——即使暂时撇除这哑然失笑之感，眼前也无疑即将迎来一场动。

那名被强押进暗巷的人物，看不出是男是女。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和亚尔斯类似的长袍，头上的兜帽戴得相当严实。从亚尔斯所在位置的视角俯瞰，无法窥看到那名人物的容貌。

不过，即使隔着一件长袍也可以清楚看到，兜帽客的身形和手脚，比五名男子都要来得纤细许多。是的，兜帽客肯定是名女没错……因为仔细一看便会发现，那些男子都以猥琐的目光打量着「她」。

像这一类的市井无赖，亚尔斯原本是给治安部队处理就好，可是治安部队在这夜晚时分也有照顾不来的地方。不过，像这近乎犯罪的行为，原本就难以根除。说起来自己可是正在秘密行动。要是情闹大了，就在待会的移动过程中，向治安部队匿名通报吧。当亚尔斯打算就此离现场时——

「到这里就可以了吧？老子已经忍耐不住啦，小姐。」

领头男子抛手中的酒瓶，径自动手解自己的裤子。身后的其他几名男子，一齐发出下流的笑声，仿佛被他猴急的动给逗乐了。

「喂！你不是有老婆的人吗？」

「喂喂喂，没有人这子的吧。难得有女人自己送上门来，你别在那里浇我冷水好不好～」

「像她这的人儿，可不是这一带会有的货色。你们就别在这无聊上浪费时间了好吗？」

「没错，说的太对了！要是真的出了什么情，就全都推给酒醉之后的失控，说我的记忆一片模糊就是了。」

「我说啊，你们女人晾在一旁空等，到底是不是男人啊？好啦～小姐，既然是你主动邀请我们的，那就麻烦你赶快那件扫兴的衣服掉吧。」

脸上浮现猥琐笑容的其中一名醉汉，伸手就要去扒女子身上的长袍。

「——!!欸？」

然而，那名男子在踏出一步之后，瞬间踉跄了一下，而那很明显不是因为酒醉步伐不稳的关系。与其说他是脚步绊在一起，不说更像是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。男子二步站稳身子之后，好不容易重新迈脚步，打算再次凑到女子身前。

可是，男子伸出去的手，却连长袍的边缘都没能构着。一脸不耐的男子，似乎感受到了某不对劲。见他在一片昏暗之中，神色焦急地将手高举到自己眼前。

霎时之间，倾泻而下的月光，清晰地照耀出男子的那手。但是那皎洁的月光，没有照出男子手腕以下的部分。长着五指的手掌部位，宛断线一般被齐根斩断，就这滚落到男子的脚边。

「咿呀————!!我的手啊————!!」

伴随着尖叫声，鲜血泉涌而出，在周围降下一场血雨。

在变故出现的那一刹那，亚尔斯确实透过女子长袍的缝隙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银光。感到有些头痛的他，忍不住咕哝：

「做得太过火了。」

那名女子的精湛身手远非一般市民可及，亚尔斯心中的不祥预感变得更加强烈。果她所做出的抵抗，和感受到生命危险的普通女差不多，情倒好办。即使亚尔斯没打算出面英雄救，至少也能尽早决定前去匿名通报。然而一介普通的女市民，不可能会有此俐落的身手。

再加上从那群男子的话里推敲，主动勾引他们的，似乎是女子一方，这到底吹的是什么风啊？亚尔斯觉得他没有义务管这，但是万一之后好死不死又掉到自己头上，到时候等于得费两功夫。

我最好是在情闹大以前插手——他转念改变了主意。

「怎么了？发生什么了？」

「他的手、他的手被整砍下来了！」

恐惧的情绪顿时蔓延来，那群男子的脸上都露出动摇的神情。而女子手上高举的沾血利刃，则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，泛着冰冷的寒光。

然而，那群喝醉的男子，却是吓傻一地尖叫起来，并且当场坐倒在地、拼命挪着屁股向后退去，没有半个人有认真逃跑的意思。而那名捂着手腕、在地上痛苦翻腾的最初牺牲者，就这将鲜血喷洒到其他人的脸孔和上半身，形成了点点血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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