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天空、海洋、大地』（5/8）

「确实几乎每次都结束了嘛。」

希望她们能永远像这沉浸在二人世界里，虽然有点吵。

「你们是同一所学校对吧？中午不会一起吃饭吗？」

明明希望不要被波及到，谁知矛头立刻就指向了我们。

被这么一问，我跟她对视了一眼。她正在嚼东西，鼓鼓的脸颊看着蛮可爱的，于是赶紧连同这个法一起予以了否定。

「不会啊。」

「嗯。」

两个人都是一副含糊不清的态度，然后，再次对视了一眼。

「又不是同一个班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啊，是么，真是可惜啊。」

有什么好可惜的。

吃完后洗盘子，结果她说「让我来吧」。她看起来对早上的对话毫不介怀，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眸子近距离凝视着我。我回了句「是么」并盘子给了她，于是她就一言不发地端向了水槽。说实话，真的有帮到忙。

关节有些不自在。就像被丝线拉扯着手脚，一举一动都莫名生硬。

「等等。」

刚去刷牙，摊着两条腿的母亲伸手叫我过去。虽然很不情愿，但要是不管她，回头可能就惨了，于是好乖乖走了过去。据说，我妈年轻时张狂得很。之所以是据说，并不是因为无法确定，而是因为明明现在的她也足够张狂了，所以「年轻时」的部分比较可疑。要问哪个部分格外张狂，那就是战斗力。

她一生气就会立刻动手，腿脚功夫也是十分了得。不过与之相对的是，她非常不容易动怒。或许正是因为怒气可以积攒很久，所以爆发的模才会极其惨烈。

「干嘛。」

「你给我跟那孩子好好相处。」
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
「不愿意的话，相处得心点也行。」

敢问两者之间区别何在？我正努力揣摩她的意图，她却手指捧起了我的一绺头发。凝望着同沐浴夕阳的瀑布一般的发丝，母亲像是有所收获般绽了笑容。

「你的头发真漂亮啊。」

「跟平时一啦……」

她要觉得麻烦，就会靠夸奖我的头发来结束话题。这与母亲相差甚远的天然发色，时而会得到称赞，时而会承受下流的目光，时而会被人疏远，令我收获了各各的评价。

「好好相处么……」

站在盥洗台前的我，很难从镜中的表情上感受到赞同之意。

就算让我跟她好好相处，可我又有什么理由这做呢。

一边挥动牙刷，一边跟眯缝着的双眼彼此对视。

「唔……」　　

漱了漱口，一点都不凉爽的水洗了好几次脸。

不知是反抗家长的命令，是对那个气定神闲的家伙心怀不满。

但仔细一，倒也同没理由继续跟她闹僵下去。

既然此，行动起来也不是不可以。

我来到走廊，看到她洗完盘子后回到了房间里。那房间不仅属于她，也属于我。从今以后，每天都要为此纠结一番也蛮闹心的。

我……和她的房间。

既然实此，不改变自己的意识。

于是，我大大咧咧地走进了房间。过去打房门时，从没介意过屋里的情况，因为知里面没有人。这一次则是刻意装毫不介意，脚步声也变得更响了。

抬起僵硬的膝盖，尽量不去关注四周，以一步一个脚印的气势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。

通过视线的移动，可以感觉到她抬起了头。

但我却保持着目前的姿势，不肯扭头去看她。

明明隔了一段距离，却像是感觉得到她皮肤的温度，好像最为靠近的上臂正感应着彼此。这无形的体温虽然搔弄着我的心，但似乎也稍微缓解了那不自在的感觉。

「那个啥。」

昨天好像也是这搭话的。每当不知所措时，似乎总会绕进同一个死胡同。

「我要去买东西，可以来帮忙么。」

说完，等了几秒才转过头去。见她眼睛睁得溜圆，内心明显充满了疑问。这么一来，容貌就更显得稚嫩了，不管怎么看都比我年龄小，所以似乎也稍稍减轻了我心中的抵触感。

「买东西……是要买什么？」

「要去超市，采购生活物资，因为会一次买很多，所以，你帮我一下。」

不仅说话断断续续，双手做了个像是拎着很多东西的动。有这个必要么？

「可以啊。」

她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，但是，稍稍迟疑了一下。

然后像画了一彩虹一，摆动了一下眼睛和下巴。

「可以啊。」

就好像一次没怎么经过大脑，二次含有着某感触一般。

对着空气，点了点头。

之后她就要站起身来，但被我伸出手掌制止了。

「有，在那之前。」

「嗯？」

我先咳了几声，清清嗓子，同时将手掌张，手指的缝隙将她分割成了好几段。

即使没有连接在一起，即使四分五裂，她依然得令人有些懊恼。

「星高空。」

很久没有对人报过姓名了。

跟学校的朋友都是认识之后，不知不觉就得知了彼此的名字。

像这清清楚楚说给人听的机会，真的是久违了。

「我的名字。」

她笔直地看着我，于是我也翘了翘下巴为回应。于是，她先是轻轻敲了敲膝盖，然后——

「怎么写？」

拿起了纸笔，向我追问。

这时候，不是应该也报上姓名么？归，我是做出了回答。

「星星，有高高的天空。」

我一边在半空中比划，一边此解释。

很直观嘛——从她微微蠕动的形，可以看出这一句话。接着她放下了没派上场的纸笔，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
「水池海。」

「……哦。」

「不问怎么写吗？」

「基本能猜到啦……」

不就是水、池、海么，感觉光是靠近一下就会被沾湿。

「这名字简直跟玩笑一。」

「你有资格说别人吗。」

于是两个人皱起眉头互瞪了一阵子，结果是我先认输，将目光移向了正面的墙壁。不久之后，可以感觉到她也收回了视线。

「罢了，毕竟见面的方式也跟玩笑似的。」

「是呀。」

我们很罕见地产生了同感。或许也是因此，她……水池海也健谈了起来。

「我原本有其他备选的名字，你猜是什么？」

「不知。」

「水池川。」
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
「幸好是海啊。」

「是呀～」

确实比川更有完整感，毕竟是所有的水最终流向的地方嘛。

总之，这位差点变成水池川的水池海，既然肯换姓名，就说明她的态度是友好的对吧。最好是此，不然可就很麻烦了。

所以我就认定是这，再接再厉，一点点拆掉彼此之间的屏障吧。

因为有点在意，于是决定问一问。

「你妈妈叫什么？」

「水池泉。」

言罢，两人都面不改色地发出了「嘿嘿嘿」的尬笑。

「品味真高。」

「是吧。」

说完，言语中多了几分活力的水池海率先站了起来。

「现在就出发吗？」

「是这么打算的。」

「嗯。」

于是，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就走出了房门。盯着那即使此恐怕也没人会有意见的背影，我口默默重复：

「水池海……嗯。」

水池同学吗。不问不知，原来听起来蛮普通的。

或许本来就不象得那么高不可攀。

「好。」

我后脑勺顶着墙壁，劲头十足地站了起来。

看着两人一起出门的场面，不知母亲会做何感呢。

她顾着躺在电视机前，对我们根本不屑一顾。

出门之后，和水池同学一起走在与去学校时截然不同的路上。位置也与上学时不同，并非一前一后，而是肩并着肩。起初并排站在一起时，彼此的脚步不太协调，现在已经自然多了。

余光看着身边的高中同学，感叹人生真的是难以预料，竟然在与学校完全无关的地方，遇到这么一个人。

这时，面朝前方的水池同学口说：

「真的好久没去超市了。」

「嗯，高中生应该很少去吧。」

不管是否在一般情况下。

穿过车与车之间的缝隙，走斜线经过停车场后，就到了超市的门口。看到花店的卡车正在卸货，就又起了之前的，于是不易引起注意的小幅度，朝水池同学的方向抽动了一下鼻子。

在室外杂乱的气味覆盖下，已经几乎闻不到她身上的花香。

平时总是独自出现在店里的我，这次身边多了一个同龄人。店里也有已经混成了脸熟的店员，不知他们会怎看待我们呢？果被问到就有点麻烦了，就谎称是来串门的亲戚好了。

「啊，妈妈。」

正将手伸向豆芽的我，听到水池同学的声音而转过了头，于是也看到一个在堆满水果的货架前弯着腰，一脸笑眯眯的苗条女。目击这一幕的水池同学本身，则是露出了一副局促的神情。明明是近视眼，仍然能远远地认出来，可能也是因为她们是母女吧。

这么说来，吃完早餐后她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了身影。该怎么说呢……真是个了无牵挂的人。

「她真在超市啊。」

瞧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，就像小孩子似的。身边的水池同学则是紧绷着双眼和嘴巴，发出了「唔——」的低吟声。

「是当没看见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