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底的鱼五

洗过澡的濑名垣，换上了紧身黑皮裤，和先前穿过的那件佛像图案的衬衫。他走到屋后头，要纳纳凉，才发现四周已经笼罩在夕阳余晖中。挨着墙，他静静地打火机点起了烟。就在他惬意地吞云吐雾时，白狗穿过黑暗朝他走了过来。白狗蹲了下来，对着他猛叫，那动就像是在催他快摸摸牠似的。

「搞什么呀……你应该是席尔没错呀。怪了，你不是一向不黏我的吗？」

话才说完，濑名垣立刻豁然明白，态度也转为认真。「是不是真志喜出了？」

狗一听便一溜烟地往前跑，濑名垣好拼命苦追。

真志喜就蹲在门边。黑暗中，在灯笼的照亮下，隐约可见他的身影。

「真志喜！」

濑名垣跑到他身边，抓着他的肩膀。「你怎么了？身体不舒服吗？」

「你早就知了吧？」

真志喜的声音十分低沉，濑名垣并没有听得很清楚。

「嗯？你刚刚说什么？」

「你早就知了对不对，濑名垣！所以才会我带到这里……！」

「你在说什么呀？冷静点。」

濑名垣硬拖起全身无力的真志喜，让他站好，并且直视着他的瞳孔，冷静地对着他说。真志喜的咖啡色瞳孔里，充满了疑惧，他手捂着嘴，试图克制那不断颤抖的呼吸。他的肩膀大幅度上下抽动，痛苦地攫取空气。

「我爸来了……」

濑名垣像是挨了一记拳，口隐隐痛。突然，他仰望天空，试着找到那根本不可能会有的可能，希望这一切是真志喜在玩笑，最后，他大大叹了一口气。

「真志喜……」

除了叫他的名字，濑名垣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真志喜整个人依靠着濑名垣的手臂。濑名垣紧紧搂住他僵硬又不停颤抖的身体，心里着，该来的是来了。

没穿过那罗生门，是一次意外的旅行，就让二人回到了过往。也能坦然面对了，濑名垣怒视着天空始闪烁的星星。

今晚一定要做个了断。

二人进到了屋里，房间前的纸门是敞的，就在他们准备打走廊经过时，房里传来了真志喜父亲的声音。

「真志喜，你来一下。」

看来，父亲已经决定要保持跟从前同的距离感。他的口气听起来，就像是直到昨天都跟真志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，而真志喜也依然是那个不懂的孩子似的。然而，真志喜虽然铁青着脸，头垂得老低，却也是听话地乖乖端坐在房里的另一头。濑名垣也坐在他旁边。女子困惑地比照着两方。

「你居然打算要做出违反旧书界规定的来。简直是……」

「这跟真志喜无关。是我答应的。」

水底的鱼 五